不知怎么,一忽兒,就到了年中。“618”不就年中的一個什么節(jié)嘛,F(xiàn)在翻看年初時記錄的文字,仿佛有點兒恍惚。
那時是做了上年度的總結的,總結了兩點。一,臉摸上去,有粗糙感、顆粒感、滯澀感,遠不及以前春沛;二,真實的臉形完全淹沒在重重脂肪里,看不出是圓是方。所以新一年任重道遠,要讓奪目的美重現(xiàn)!那時的心情,越近年關,越倉皇。要學習少年人,看春風不喜,看夏蟬不煩,看秋風不悲,看冬雪不嘆,看滿身富貴懶察覺,看不公不允敢面對。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說的話。
至于天氣和人,當然是很有趣的。
有時,長天一碧,仔細看,在這正午時分,東邊的遠空有白色淡跡,宛如一角極薄透明的殘紙。是月亮。從天文學角度而言,地球繞天球黃道,在太陽周年視運動時,就會發(fā)生日月同存。想起歌中唱道: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,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。
有時,窗前遮雨棚檐邊,掛了幾根纖細的冰棱柱。在風中飄舞的雪花,落在冬青樹綿密的葉子里,落在光禿禿的槐樹的枝椏上,萬點潔白,清冷氣派。飲酒吃肉,臨了嚼幾顆脆嘣嘣的蘿卜丁兒,壓壓一葷腥。
有時,連日的晴風暖陽?墒不能安心享受,只因“天氣預報”,時時提醒一周后的風雪交加和斷崖式大降溫。就好比,我剛剛榮膺“最靚先生”,就被告知,一日后嘴角要綻放一只巨型燎炮。好在即使三個炮,也掩蓋不了我的面容姣好和身材勁爆。
有時,颙望夜空,一輪皓月,詩情勃發(fā)。我想到,明日定是晴空高陽,娃兒床上的被褥要好好曬曬了,還有那幾掛香腸臘肉,也要散開來照一照。照一照哇,才香。而到了天明太陽很大,氣溫是真冷。廣場舞大姐們正月里就一身紅出來了。我定睛觀瞧,眼生了根倒睫毛,有點癢,揉了一揉,就錯過了她們!镀皆系哪ξ鳌酚卸尾迩鷮懙溃簤舻綘t火燃燒的味道,窗外紛然雪落。大提琴,女低音,很是抓人。
有時,潮氣重。把衣服穿在身上,抹點洗衣粉,淋點洗衣液,直接在空氣中清洗,理論上是可行的。但是,一旦濕度波動較大,就容易造成被業(yè)界稱作“斑駁衣面”的狀況,即涂抹到的地方很干凈,沒涂到的就不行。整個人還要不停扭動腰肢和轉(zhuǎn)圈,以實現(xiàn)“滾筒”動能,如果腰圍不夠粗壯,效果就會大打折扣。這當然只是個靈感。
還有個靈感,關于新年穿搭。里面系個紅兜兜,外面披件花祆祆,既傳統(tǒng),又簡約,而且由內(nèi)而外,美得表里如一?墒,這身衣裳,不好穿到街上去。萬一遇見個熟人,要看你的紅兜兜,可不羞煞個人。
年初之時,也吃貨的饕餮盛宴。
葡萄干,甘飴爽口,佐酒之佳品。但是中午不可以豪飲,其因有三。一,面賽豬肝紅,皮膚白皙者除外;二,腰似水桶粗,身形挺拔者除外;三,味如酸炙濁,氣質(zhì)如蘭者除外。
至于開心果,我現(xiàn)在有點矛盾,是殼裂開好,還是頑固地包著好。裂開的,入味,吃起來方便;包著的,吃不著,可以落個囫圇。這個問題,看上去是個生活問題,實際上,是個哲學問題。顏值高到一定層次的人,想問題總是很復雜。
還有就是“牛骨頭”。庖丁解牛,但手熟耳?膳9穷^要做得好吃入味,單是“手熟”是不行的。佐料比如花椒八角,是必備的,還得有慢慢熬的心境。筋筋絆絆,一丁點就可呷口酒,節(jié)奏很重要。吃牛骨頭不是吃牛骨頭,吃的是那份可憐的情懷。
翻過年頭,2023。20之后,居然已經(jīng)累積到了23。惶惑。我在清晨打坐,在晚上讀詩,我在午間陽光照耀的十字路口,等過一番又一番更迭的紅綠燈,而久久不肯再走。只為在內(nèi)心里,體味慢下來的滋味。我寫了一段rap,自己唱了唱,很好,朗朗上口:
夜里屋外北風呼嘯
當時我在被窩睡覺
擔心香腸風里飄搖
不愿開窗瞧上一瞧
八點半的清晨太陽高照
會唱歌的鳥兒吵吵鬧鬧
妝臺前把自己打扮漂漂
全然忘記了昨夜的煩惱
推窗冒個大泡
香腸全部完好
漂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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